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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校: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和事--吴洛加 高七五级6班
http://xyzj.cqew.com.cn   2023年3月6日

母校: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和事
吴洛加(高七五级6班
 
    校友会老师发来微信,邀请我为母校四中写点儿什么。1975年7月毕业离开,几十年中已经数不清回过母校多少次,有时为了不影响学校的教学秩序,便坐在涂山湖畔,隔了清清的湖水远远地凝望学校,倾听那儿传来的每一丝声响。良久,默默起身告辞,心满意足。
    今年我从四中毕业四十七年矣。前些年曾以母校为题写过一些回忆文章,现选择散淡型的则,与你一起走进那年那月的四中。
 
王老乡
 
    从学校教学区去食堂有两条路,一条是林荫夹道的大路,当年水泥地面破烂处填充了碎石和煤渣,脚行其上刷拉拉响,不留神还会滑倒。透过路边的梧桐树,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山坡上还有一条细窄得多的小道,在菜地猪圈牛棚和民居间逶迤而过。
    我平常多选择走大路,但若口袋里有几文钱(一般是周一),就难以抗拒被自巳的双腿带往坡上的小道。 我羞愧地承认,自已真正难以抵御的,其实是小道上那家老板叫“王老乡”的大饼店的诱惑。
    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国家爬坡上坎,国民很穷,我在四中住读,尽管每月伙食费才9元,但对大多数家庭而言,不啻为一笔巨大支出。家里为我缴了伙食费后,周日晚返校,脸上写满忧虑的母亲只能给我五角钱,用作一周的零花,还包括往返市中区与南岸区的轮渡费。
    读书近六年,我印象最深的一个字:饿。身体处于发育期,急需大量营养,本能驱使我想在正餐之外,拼命往自已的嘴巴填充食物,于是不由自主爱上了王老乡的大饼店。
    饼店就一间黄色的干打垒屋子,面积不过十几平米,采光主要来自屋顶的那几片亮瓦,白天也必须开灯。王老乡,中年男,个儿敦实,长甚模样已经回忆不起,只记得他满口乡土味甚浓的河南话。官名肯定不叫王老乡,但大人娃儿都这么称呼,他笑笑,并无什么反感。有熟悉他的人说王老乡在四中卖饼已有多年,校园里没有吃过他大饼的学生娃恐怕寥寥无几。也难怪,物以稀为贵,幅员辽阔的四中就这么一家小小食店,卖的又偏与食堂的不一样,爱它也好嫌它也罢,需要时都离不开。
    饼店烧煤,袅袅升浮的炊烟,在我看来无疑是天下最美的风景。三步抢作两步赶到饼店,禁不住叹了一口气:又来晚了。几个“饿痨鬼”同学捷足先登,有的在窗前伸长颈子朝里深情凝视,有的则挤进店内,团团围住那河南汉子观察现场操作。
    此时的王老乡,拴着块油光可鉴的围裙,双手沾满面泥以及煤尘,满头大汗手忙脚乱应付着四面八方。锅里饼熟了,他忙着切饼、称重、收钱;旋即又折回案前揉面、搓条、揪剂、擀饼。再又一阵风似的冲出小屋,扒拉开聚在窗前的那些人,弯腰对着土灶看火、添煤、钩炉渣……还不时扭头监视那一群饿狼,防止有人趁机浑水摸鱼。
    当年在四中读书,我眼中的美食有二,一是黄桷垭街上那家副食店卖的回饼,三分钱一个,喧软筋道,香甜如饴,一口气可以连吞五个,只可惜囊中羞涩不敢贪恋。第二就非王老乡大饼莫属。一饼当前,型似满月,色泽金黄,气味芬芳,味道酥香,魂儿早被勾了去啦。
    几十年后忆起当年对王老乡大饼的颂词,忍不住笑了。若用时下标准评判,此饼平常不过耳。我曾充满怀念之情对儿子谈及王老乡和他的饼,吃着汉堡比萨长大的儿子揶揄道:不要这么煽情嘛。我狠狠瞪了他一眼:没有吃过苦,你懂得个屁!
    毕业多年后第一次返校,期翼能再见那人、那店、那饼,哪里还寻得着?拦住路过的学生打听,他耐住性子听完我唠叨,张大眼睛反问: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哟?
    屈指算,那位河南饼师倘若在世,该有八十多岁了吧。有人说他晚年叶落归根回了河南,有人说他前些年去了另一个世界。我对着心中的某个方向深情呼唤:王老乡,你还好吗?
 
 
    母校给我印象深刻的有一物:水。
    四中所在的南山壁立于长江南岸,站在“一棵树”俯瞰,滚滚长江从脚下逶迤东去,好大一河水呀,近得似乎弯腰可掬。
    然而你据此判断黄桷垭水资源丰富,那就错了。
    南山海拔并不高,山上有平地,黄桷垭得此地利,堪称山青水秀。这水指的是涂山湖。读书六年,记忆中学校周边并无更大的水库与河流。远处山峦绵延起伏,也末听说山里藏着规模宏大的水库。
    实际上,四十多年前的黄桷垭饮水很紧张。涂山湖虽然烟波浩渺很可爱,但水质达不到饮用标准,主要用于灌溉田野。常见湖边居民下湖洗衣,饮牛,淘菜(送菜站),甚至挑着粪桶去湖边刷洗。饮用水则取自长江,加压后输送上山。四中几百个水龙头流出来的水,相当部分源自那根粗大的顺着黄桷古道直达山顶的供水管。
    五十年前,本埠制水设备简陋,工艺落后,洪汛期主城三天两头停水,南山之巅的黄桷垭断水更是常事。每到这时,成百上千的居民挑桶携壶倾家而出,满山遍野田间地头转悠着找水救急,只是不取涂山湖水煮饭沏茶。
    四中却似乎不急,因为我们有龙洞。
    所谓龙洞,指的是富含地下水的溶洞。我在四中读书时,听当地老人介绍,龙洞水发源于南温泉那边(我未深究,姑且信之),流经四中所在地,从童家花园宿舍旁的一处山壁破石而出,汨汨注入涂山湖。人们把出水洞口扩大,并在洞前砌以围堰蓄水。其实四中校园内还有天然溶洞口,洞内有水有景,但被校方封堵以策安全,读书六年始终无缘得入。
    龙洞无疑是当地的吉祥泉,慷慨地惠及人类。涂山湖所以浩荡,首推龙洞来水之功。平常时节,潺潺清流终日不息唱着歌儿跑进湖里;一旦滂沱大雨,龙洞发威,浊浪排空汹涌澎湃响声如雷,气势非常壮观,但只消一日,复又水静波平,清澈可见水底游鱼。靠水吃水,我们与周边居民共饮龙洞,很少为缺水发愁。龙洞颇有灵性,三九严冬,洞口雾气氤氲,水暖暖的;到了夏天则冰凉刺骨。每当在童家花园蒸笼般的寝室热得难以入眠时,我们总爱沐着月色踏着蛙声去龙洞享受清凉,一会儿便暑气全消。
    高中后入住灯泡厂宿舍,远离了龙洞,让我等好不失落,只得另辟蹊径寻水,意外地在校外龙黄公路三岔口的边坡下发现了一眼泉井,也可以说是水坑。规模不大,外表也不起眼,井边围了几块乱石,水在石头中央静成一面镜子,植物茂密于井沿成为天然屏障,尽管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尘土翻飞,井水却不染纤尘清冽澄澈。每当学校供水紧张时,那口井便成为我们的不二选择。很多年后回母校,曾特意再去探寻旧迹,井已荡然无存,不有些怅然。
    三九严寒天冷如针扎,便渴望能有热水泡脚。开水房倒是有,但路远人多,被懒惰的男生们视为畏途。有人为了用上热水,便铤而走险躲在寝室角落搞地下活动。将才入门两天的电工知识付之实践,把俗称“电乌龟”的发热体投进水里,不消几分钟水便嘶嘶喘息直至热雾升腾。这项技术活极具危险,历来被校方三令五申禁止并严加管控,每晚我们总能透过窗户发现巡夜老师警惕的眼睛。大家明白,他们除了关心谁外出未归、谁喧哗扰邻,恐怕还有一项沉甸甸的任务,就是突然破门而入,毫不留情从床底屋角收缴走那些罪该万死的电乌龟。
    几十年后感叹,老师们的无情,体现出的其实是对我们最大的关爱之情!
 
露天电影
 
    五十年前的黄桷垭是个小镇,常住人口不多,甚是幽僻冷清,在我记忆里,那幢二层楼(或是三层)的供销社是街上规模最大的商业建筑,至于电影院,街上没有,不知道更远些的地方是否有。
    电影在无遮无盖的篮球场播映,被我们称为“露天电影”或者“坝坝电影”。
    七十年代乃文化荒漠,全国翻来覆去演出八个“样板戏”。学校偶有文艺演出,主角往往也是样板戏中的英雄人物。咱班诞生过李玉和、喜儿等校级明星,全班引以为傲。英语老师雍希红才华横溢,当年比我们大不了几岁,师生间过从甚密感情很好。他曾编剧并执导过英语剧《东郭先生和狼》,我有幸出演那匹狼。我戴着纸糊的狼头,眼珠是两枚贼亮的灯泡,嘴里则耷拉着血红的舌头。当我张牙舞爪凑近台前,立即收获了第一排女生惊恐的尖叫。这是我六十多年来唯一一次当演员,感谢母校给了我抛头露面的机会,尽管视力再好的观众也根本无法看到我的面容
    当然,以我们那个年龄段学生娃的审美眼光,学校的文艺演出远不如电影好看,何况偶尔还会放映最受欢迎的“打仗”故事片。
    太阳尚未落坡,球场上便拉起了巨大的银幕,隔了涂山湖,黄桷垭的居民远远也能望见,那时湖畔没有高大房屋遮挡视线,一目便可了然。不一会通往四中的路上,便出现了扛着板凳扶老携幼的大队人马,前呼后拥,络绎不绝。那时四中并无围墙,四面八方开敞通透,乡邻们可以昂昂然长驱直入。好在我们第一时间从校方获得放映电影的消息后,下午便按班级把椅子搬到了操场,更有急不可待者捧着饭碗就去占据有利位置。
    往往不待天涩黑尽便开始放映。当第一束白光射到银幕上,观众情绪就被点燃,有崽儿故意伸出双手挡住光束,把小狗、兔儿、乌龟的剪影投在银幕上,引来一片嘻嘻哈哈笑声。照例先放纪录片,内容大多应景,谁接见了谁,哪里荒原又钻探出了黑乎乎的石油。尔后才是正片。在放映机沙沙沙的转动声中,剧情逐渐步入高潮,音箱传出的声响在涂山湖上萦回。全场人屏住呼吸,上千双眼睛如痴如醉,此时有谁不识趣起身上厕所挡住了投影光源,立刻会引来一片嘘声甚至叱骂。
    露天电影最怕下雨,看得正起劲时忽然风起,噼噼啪啪的雨点从天而降,观众嗡嗡营营发生了躁动,有人躲到附近树下甚至远处的教室屋檐下张望,剩下的也坐不住,起身用双手捂住头顶继续观看;雨势一发不可收拾越下越大,放映员怒从心起,啪地一声关了机器,众人长叹一声纷纷散去。有意思的是,无论多么精彩的电影,即便最叫座的《地道战》、《地雷战》、《南征北战》,尚不到剧终,便陆续有观众退场。他们三步一回头,既想抢得退场的先机,又想关注电影主人公最终的命运,这可关系着他们明天评论电影时手中握有多大的话语权。
    露天电影有其规律,在既定区域内轮流放映。四中首映后,相邻的五中、邮电学院乃至南山公园那边的学校会接着播放,也有其他单位先放最后四中结尾。
 
 
    作者简介
    吴洛加,男,生于1956年8月,在原重庆四中完成初中、高中学业,1975年7月毕业。中共党员,当过公务员,曾任多家国企高管。退休后重操旧业以写作为乐。重庆市杂文学会理事,重庆散文学会会员。从事写作四十年,出版作品和发表文章逾130万字。
 
 
供稿:校友联络办
初审:王婷
审核:廖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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